主题：南海第二种鸭场 一成四鸭仔被闷死

清晨6时，温暖的阳光照进南海第二种鸭场，小鸭子们在嘎嘎嘎地叫唤，一切似乎与往年无异。然而，就在两个星期前，外地出现H7N9禽流感病例，佛山家禽业也遭受冲击。

　　4月19日清晨6时，9000只刚刚出生不到24小时的鸭苗，被“幸运地”以每只0.3元的低价卖至新兴、高要等地；此时，出苗房内还剩下1万多只小鸭子，孵化床上也有不断破壳而出的小家伙，它们等待着自己命运的最终走向：是被“打包处理”来喂鱼，还是有人低价收购。

　　这两种选择，对养殖户而言都是苦在心头。现在市场都在低价囤货，45天后，肉鸭大量上市，价格将再次跌入低谷，最后又是“价高伤民”的后果……

　　鸭苗的生：30个小时内要被卖出

　　八成“一天龄”小鸭能存活

　　清晨6时，天刚蒙蒙亮，出苗房内，2万只当天夜间才出生的小鸭子，密密麻麻地站在圆形的箩筐里。

　　此时，负责筛选的工作人员来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挑出9000个身体健壮的小家伙，给它们继续“生”的机会。每一只小鸭子都要依其脚掌形态、肚子柔软程度，而被断定为是否强壮。15秒内，两位“发苗”女工只需从箩筐中同时抓8次，就可以将一个可容纳80只鸭苗的纸箱装满。通过筛选的小鸭，被放在纸皮箱内，送到新兴、高要的养殖场。

　　这批鸭子，身价是3角，仅是去年此时的1/3。南海第二种鸭场负责人冯杰荣说，今年的养鸭量本来就存在供大于求的情况，禽流感杀到，价格更是一泻千里，今年的4月1日，鸭苗开价为1.5元/只，近两日，成交价仅为2角或者3角一只，用他的话说：“连包装的纸皮箱都亏了。”

　　日均2万只鸭蛋孵化

　　“这些‘一天龄’鸭苗，如果在出生30个小时内还不能卖出，就会出现脱水等衰竭症状。”负责孵化的闻师傅说，为了运输中方便管养，孵化场通常都不会给“一天龄”鸭苗进食。负责人冯杰荣念叨着说：“往年客商来自江西、海南、山东及江苏各地，可从今年3月份开始，来南海第二种鸭场的客商就只剩下省内的了。”

　　在女工们忙着“发苗”的同时，还有将近万余只栖身蛋中的小鸭，“咔咔咔咔”地在“出苗房”的毯床上奋力啄着蛋壳。在与“出苗房”紧邻的“孵化房”内，则有2万至2.2万个新生命在温控37.7摄氏度的恒温孵化机里孕育着。

　　冯杰荣说，要让生产中断，那就要卖掉种鸭和鸭蛋，但以行情来看，这几乎不可能。“150元一只的种鸭贱卖价格是30元，而鸭蛋当‘菜蛋’只能卖到3元一斤。”冯杰荣叹道，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跳水价”。

　　鸭苗的死：等不来新主人，迎来“死亡之手”

　　闷死后拿去喂鱼

　　冯杰荣说，以前每当鸭苗孵化出来，一两天就被本地和外地的鸭贩订走，但现在，能做成一单赔本生意已经偷笑了。一只刚孵化的鸭苗，加上人工费等成本也要2.5元，“鸭子已经孵出来，你看它们毛茸茸的，吱吱吱叫唤，像孩子一样，怎么舍得让它们死？”整个下午，冯杰荣都在打电话，哀求着客户前来购买鸭苗，但现实告诉他：鸭苗白送人都没人要。十余天下来，冯杰荣半卖半送，想尽办法，仍然有3.6万只“一天龄”鸭苗被打包“处死”。

　　一天过去了，鸭子们等不来新主人。这时，它们等来的是“死亡之手”。工作人员一只手抓住好几只，像货物一样将它们扔进塑料袋里。有几只“漏网之鸭”侥幸从半米高的笼子里跳下来，歪歪扭扭地冲到池塘边，又被工人抓了回去。等到袋子撑满了，大概有200只小鸭，它们在袋子里拼命地叫，工人狠了狠心，将袋口一拧，只见整个袋子不断扑腾挣扎，15分钟后，慢慢地一切静止了，小鸭子全部窒息而死。

　　此时，冯杰荣给位于官窑的一位鱼塘老板打电话，要把小鸭的尸体送给他去做饲料。“白送给他，乱扔会污染环境，送去喂埃及塘虱最好，它们什么都吃的。”

　　据统计，4月8日以来，南海第二种鸭场日均出产1.8万只鸭苗，其中被贱卖而活下来的小鸭约为8.6成，还有1.4成小鸭因无法出场卖出，而被“打包”闷死。

　　贱卖带来恶性循环

　　或引发“价贱伤农”

　　看着不断出生的鸭苗，不断刷新的低价纪录，冯杰荣很是心烦。除了自己亏本外，身为广东省家禽业协会副会长，有着20多年养殖年限的经历告诉他，这样的贱卖，或许换来更糟糕的结果。“未来需求疲弱，会有大批散养户因为亏本从家禽业退出，而产业中游的孵化企业也将生存艰难。”

　　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一只刚孵化的鸭苗，从种鸭下蛋到孵化间孵化27日，成本大约是3元，而每只成鸭出栏时间在45天，目前农户趁着低价在大面积囤货，那么养大后，肉鸭大量上市，估计2元钱一斤都没人买，卖一只得亏上15元甚至20元。以他的养殖场为例，每天有两三万只鸭苗孵化出来，一周以来扔掉3万多只鸭苗，损失近10万元。他认为，把鸭苗“处死”总好过低价卖给农民，养大后亏上几十万元。

　　冯杰荣预计，45天后，极大可能会引发“贱价伤农”的连锁反应。“我估计，这次的市场影响将持续3至5个月。”

　　行规被打破 鸭苗欲杀不得

　　在冯杰荣看来，比禽流感更难对付的，其实是种鸭养殖业的不良发展态势，这次H7N9对家禽业的影响甚至大过2003年“非典”和2005年禽流感。

　　据业内人士介绍，2005年禽流感暴发前，种鸭养殖业出现了“公司+农户”的经营模式。冯杰荣对比着说，2005年禽流感时，广东省家禽业协会内部约定，鸭苗价格一旦低于0.5元就不再卖出，市场随之出现反弹，家禽业很快恢复过来。2005年时，仅南海第二种鸭场就丢弃了30万只胚胎已成型的鸭蛋。

　　然而现在，南海第二种鸭场已从原来一个能“日报价”的行尊企业，沦落为一个普通的“跟价”企业。省内家禽业没法再像2005年时那样，联合约定阻止鸭苗贱卖。在鸭苗价格掉至两三毛钱一只的现在，南海第二种鸭场只能选择跟风贱卖。“如果价格跌到2毛钱以下，就只好将鸭苗‘打包’闷死。”冯杰荣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