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母鸡孵鸭

　几乎在同一时间，家养两三年以上的母鸡“抱窝”了。这个时刻，在农历四五月间，在连续的雨清洗后的天空里升起太阳的时刻！阳光明晃晃耀人的眼睛，波光涌动中，人和所有的动物都变得晕头转向。

　　母鸡“抱窝”长兴岛人叫作“刹哺”，是母鸡从产卵到孵育的状态的转变。毛色亮堂、性格温顺、体重五斤左右的母鸡，是主人最为中意的选项，如果去年或者前年有过孵育经历的，更好。

　　稻草编成的草窟，放在通风且避光的小屋里，母鸡被主人抱来放进草窟里时候，草窟里已经放置了十几枚鸭蛋。鸭蛋的孵化时间为28天，比鸡蛋的孵化时间多7天，因此要等待7天后再放进十几枚鸡蛋，这样，雏鸡和雏鸭就可以在同一时间出壳。惊吓可能使母鸡改变“刹哺”， 重新回到产卵的状态，因此，母鸡的孵化过程是在光线暗淡、周遭静默中进行的，也因为这样的环境，母鸡一开始没有发现自己身下是白色的异类，也就不会啄破鸭蛋，用脖子一个一个拨出窟外。

　　母鸡的这个错觉是美丽的，她让水性的鸭子这个物种得到了繁衍；更加欣喜的是女主人，她会用菜油浸过的大米来喂食母鸡，让她有足够的体能和热量，把这窝鸭宝宝鸡宝宝一齐孵出来。

　　28天到了，三十多只雏鸡和雏鸭出壳了。

　　都是嫩黄中发白的颜色，都是小鸟般啁啾的声音，鸡妈妈无意分辨它们，在徐徐的暖风里，在明媚的阳光下，她带着鸡宝宝鸭宝宝走到田地里觅食了。这是所有动物首先要学会的本领。“咯咯咯咯”，这是母鸡觅到食物时发出的声音，这是呼唤，也是教授，鸡宝宝鸭宝宝会迅速挤到母鸡的身边，啄食从她嘴里送来的食物。这天，太阳落山的时刻下起了雨，母鸡知道已经来不及带着这群宝宝们回家了，她就着岸坡下一个土堆避风，张开翅膀，把三十多只鸡宝宝鸭宝宝拢在身下，为它们遮风挡雨。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当母鸡带着鸡宝宝鸭宝宝觅食来到宅沟边时候，鸭宝宝们突然从这个群里分离了出来，它们聚在了一起，“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像是在交谈，又像是兴奋的惊叫，突然，它们扑到了水里！此刻，母鸡站定了，侧过头看在水里，又像专注聆听鸭宝宝们从水里发出的声音，许久，她扬起脖子，“咯咯咯咯”，鸡宝宝们紧跟着妈妈，走了。

　　人无法猜测动物的智慧和想象，动物也一定无法理解人的心思，因此，人与动物之间只能互相感受互相适应。母鸡孵鸭，除了人为的因素，也一定还有母鸡本能的自觉成分，这种成分可能就是动物适应环境的基因，而就是这样的基因传承展现，构成了春天里长兴岛上一道和谐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