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卖了12年鸡，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亏得那么惨。”在广州百兴三鸟批发市场，主卖广西黎村鸡的黄老板一听记者打听销售行情就不停地大吐苦水，从4月中旬至今，黄老板已经亏损将近4万元。而就在5日，此前一个多月一直“安全”的广东，确认东莞送检的一份鸡样品H 7N 9禽流感呈阳性，这无疑让广东家禽业更是雪上加霜。
从3月31日H 7N 9流感爆发，家禽业全线产品价格大幅下滑。据中国畜牧业协会的统计数据，截至4月23日，行业累计损失达240亿元。“目前还没有看到根本性的好转。”中国畜牧业协会一位内部人士向南都记者称。
行情惨淡甚于非典
从3月31日官方公布首例H 7N 9流感病例以来，H 7N 9让整个家禽行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整个行业一度在一周内损失超过100亿。据中国畜牧业协会测算，截至4月23日，行业累计损失达240亿元，形势十分严峻。
记者统计农业部市场与经济信息司今年以来每日公布的监测数据了解到，从3月底H 7N 9暴发之后，白条鸡（是指已经去毛除内脏的鸡）的价格从4月3日开始便直线下滑，从当日的14 .85元/公斤下滑到4月2 5日的1 3 .3 0元/公斤，下滑幅度达10 .43%。从4月25日开始，其价格开始有小幅回调，但截至5月3日，其价格为13.63元/公斤，较一月前的价格跌8.21%。而鸡蛋的价格在这段时间中偶然有回调，但总体趋势仍是看跌，对比4月3日与5月3日的数据，其价格从8.23元/公斤跌至7.79元/公斤，跌幅为4.13%。
而在今年2月份，白条鸡的价格一度超过15.5元/公斤，鸡蛋的价格也曾高达9.7元/公斤。
“南方是此次H 7N 9流感比较严重的区域，而整个产业链又以活禽销售为主，整个形势还很严峻。”该人士表示，
这一点从连接消费者这个产业链最末端环节的批发商那里有最直观的体现，毕竟消费者的态度是最直接地反映着疫情影响面的风向标。尽管在过去一个多月，广东一直未有发现人感染H 7N 9的病例，但是消费者的消费信心同样遭受重创。
本周日下午1点钟，百兴三鸟批发市场的黄老板告诉记者，以往这个时候，批发市场的过道基本上都停满了来拿货的车，但现在整个批发市场静悄悄的。“整整半天，我才卖了14只鸡。”黄老板告诉记者。谈话间，一个酒楼的采购人员从他那里买了一只鸡。对此，黄老板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客平时都是一下子买40只的。”
“即便是非典时期，销售在半个月左右就开始恢复了，但现在整整过去一个月了，还没有看到回暖的迹象。”黄老板直言，这是他卖鸡12年来，行情最差的时候。
广东省农业厅主管畜牧兽医工作的副厅长郑惠典曾指出，从当前情况来看，此次H 7N 9禽流感对我省家禽业影响之大，超过了2003年非典和2004年禽流感时期，后期对产业的影响程度目前还难以预估。据估算，广东省家禽养殖业日亏损额已超1亿元。
批发商：卖不掉、养不起
市道好的时候，黄老板的鸡批发价一度可以卖到12元/斤以上，但现在价格就跌到了9元/斤，但依然没有销路。“这批鸡我是四日前进的，总共才进了500多只，但现在还有400来只没有卖完。”面对当前的境况，黄老板回忆道，平时他的黎村鸡每月的销量在2 .1万只-2.5万只之间，基本每隔两日就要进一批鸡，数量在1000只到-1500只不等，平均每日的销量高达700-800只。
黄老板算了一笔账，从4月中旬到现在，他总共亏了将近4万元。
因为销量剧降，黄老板已经减少了入货的频率和每次的入货量。“其实我们批发商一只鸡平均也就赚5毛到1块。”黄老板表示，一方面销量在剧降，另一方面各项成本却要照常支出，造成了目前批发商的普遍亏损。
“这个不到100平方米的档口每个月的铺租要大概一万元，养着这些卖不出去的鸡每日还有饲料的支出。”黄老板表示，这400余只鸡每日要吃掉大概300元的饲料。
因为请了一个人帮忙，同样销售广西黎村鸡的陈老板认为自己的亏损比黄老板更为严重。“上个月亏了好几万。”记者通过走访发现，“亏本”普遍在批发商中存在。“每日开档，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今天又要亏了。”黄老板表示。不过无论是黄老板还是陈老板，尽管明知道亏，目前依然不敢停止进货或者先关门休息一段时间。
尽管如此，随着亏损的拉大，已经有部分批发商不得不暂时休业。在百兴三鸟批发市场，记者看到有部分档口铁门紧闭，档口内空空如也。“这个月资金已经交了，肯定还会卖下去。但下个月如果行情继续跌下去，我也只能暂时不进货休业一段时间了。”有批发商告诉记者。
协会向农业部提交去“禽”紧急建议
记者了解到，早在五一之前，中国畜牧业协会曾召开了由政府部门、体系专家和大型家禽企业代表参加的“应对H 7N 9流感座谈会”。座谈会共形成了几项紧急建议。其中第一点是希望将疫情更名为“据估算，广东省家禽养殖业日亏损额已超1亿元”，将“禽”字去掉。“2009年，因为没有证据证明H 1N 1是由猪传染给人的，卫生部曾将当时的”猪流感“更名为甲型H 1N 1流感。”上述中国畜牧业协会的内部人士表示，然而在更名前，因被冠以“猪流感”，这让行业在短短6周时间损失了96亿。
此外，座谈会还建议应根据疫情实际情况逐步放开活禽交易市场及解除陆路航空运输的限制，并全部放开种禽和禽苗运输。同时，由国家出面收储经检测合格的禽产品，缓解因产品滞销导致的冷库容量不足。另外，为使产业免于灭顶之灾，建议政府为企业提供紧急资金支持，同时鉴于包括水禽和肉鸽在内的各禽种均遭受巨大损失，建议对禽业给予全面的扶持和补贴。上述内部人士透露，座谈会上的这些紧急建议，已经提交给农业部作为参考。
在黄老板看来，政府如果要补贴或者扶持，除了要关注家禽养殖企业，希望也关注下批发商的情况。“如果能对我们的铺租进行一定的补助，对批发商来说影响是最直接的。”黄老板表示。
尽管扶持和补贴等能解家禽行业的燃眉之急，但有批发商向南都记者坦承，现在其实最需要提升消费者的消费信心，大家的日子才会开始转好。“下游消费不行，包括批发商、养殖户、种禽企业等所有链条上游的人都不会好过。”该批发商表示。
这波H 7N 9流感，向习惯毛鸡销售的中国国情提出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尽管在流感暴发初期，壹号土鸡的销售一度也出现下滑。但壹号土鸡市场部经理刘二恒告诉记者，榕景市场轮休关闭活禽销售后，壹号土鸡的销量增加了一倍，东山市场关闭活禽销售后，壹号土鸡的销售增加了20%～30%。
“毛鸡和光鸡（指宰杀、褪毛的鸡鸭）的区别就在于，毛鸡因为是活禽，有时会携带病毒，而光鸡经过国家统一屠宰场屠宰检疫，安全性较活禽高。”在刘二恒看来，光鸡这一模式会逐渐被消费者接受。“其实像欧美国家基本都是销售光鸡，不允许有活禽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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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绒原料价格一个月暴涨超5成
此次H 7N 9流感不仅让家禽业遭受重创，因消费者不敢消费禽类、上游养殖企业不敢养，连羽绒行业都被“击中”。中国羽绒工业协会理事长姚小蔓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表示，H 7N 9流感已造成行业原料供应链断裂，但羽绒制品生产的需求并无减少，造成羽绒原料价格大幅攀升。
据协会的统计数据，3月份G B14272-2011标准90%白鸭绒价格为35万-36万元/吨，但4月底已涨至55万-56万元/吨，且不一定能买得到。
姚小蔓坦承，价格在短短一月间变动得如此激烈，也是羽绒行业多年来首次遇见。“现在羽绒原料变得有价无市，买的人不知道用多少钱能买到，而卖的人也变得惜售不敢卖。若企业此前有一定的羽绒库存，至少在这波冲击中不会死掉，而一些习惯现买现卖的小企业估计日子会很难过。”
随着上游羽绒原料的涨价，下游羽绒服等产品趁势涨价的苗头也开始显现。记者在淘宝上见到，已有商家挂出涨价通知，比如平湖呵呵嘿服饰已在天猫旗舰店挂出“515涨价，速抢”的通知。此外，还有不少淘宝上的卖家以“现在不买，今年羽绒服就要涨价”等理由刺激销售。
在姚小蔓看来，这轮价格波动虽厉害，但行业仍有挺过去的曙光。“流感病毒是喜冷怕热的，随着温度上升影响力会逐渐消退。”
对于这次羽绒行业遭受重创，姚小蔓认为羽绒行业是谁掌握了原料谁就掌握了命脉，生产企业应加强采购体系的掌控，管控好“便宜多进货、高价少买”这个库存“蓄水池”。
鉴于羽绒行业本来就是一个看“天”吃饭的行业（即天气冷，羽绒制品需求旺盛即刺激羽绒原料价格上涨），尽管此前未有如此大幅的价格波动，但原料价格出现波动并不少见。在羽绒行业工作多年的姚小蔓表示，食糖行业有收储这样的金融手段扶持，很希望羽绒行业也有政策给予金融上的支持，这样既能稳定羽绒原料的价格，又是一项惠农措施。